张作骥的台片,关注的人自然会关注,不会关注的,即便金马之后,依旧也不比老炮之类引人注目。台北电影节之后,醉生梦死拍马跑出。半年之后看到成片,值得称赞的是情绪的表达,以及演员部分moment的表演,其余则过分零散。
导演更倾向于情绪的表达和浇灌,想必也是向王家卫偷师不少。符号化的表达贯穿全片,包括直接偷师的二人共舞。不得不说经典依旧,这般偷师的确在情绪表达上一击即中。而反观不断出现的蚂蚁镜头,则显得过分刻意。最佳的是配乐,金马得奖实至名归。老鼠与女孩喝饮料直至接吻的一场戏,镜头及配乐都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也几乎是这部片里唯一的明亮与温暖。取景也够用心,这并不像很多观众刻板印象中文艺片中的台湾,但确确实实存在着。人流纷涌的菜市场,嘈杂的酒吧,抑或是房间外现代化跑满车辆的高架桥,世界很忙碌,当中的人又多渺小,被时代遗留在自己的情感纠缠中。
据导演解读,影片要表达的是一种“诗意的生活态度和沉重的母爱”。吕雪凤的表演单看自然是抢镜的,但零散的三场戏与全片的串联则不够深刻。最后的收尾也实在有些八点档,这是郭敬明在《悲伤逆流成河》类作品中才会用的桥段。但反过来想想,本身电影也并不在于叙事,在情感表达上已然尚可。虽然电影中男主角代表着“死”,但观影时自己总觉得他才是“梦”。他过的生活最似梦似幻,最脱线最不真实,李鸿其作为新人也演出了飘飘然的梦幻感。
虽说不在于叙事,但过分跳跃和零散的故事也干扰了情绪的表达,同志情,母子情,抑或萌动的底层普通爱恋,太多太杂,终归是没敲到点上。如果只当作底层生活面面观,倒是一个不错的世间百态万花筒。
這次張作驥的鏡頭動得厲害,敘事也動得厲害,鏡頭下的畫面明顯用了大量的濾鏡及後製,昏黃陰暗粗糙,和過去很不一樣,可能也是為了反應劇中的情境。他戲中的演員仍然是一流的表現,直接讓其他台片看不到車尾燈。
相較於舊作線性的鋪陳和角色塑造,這次有點沒頭沒尾有點讓我無所適從,這也好像如片名所說的,生命就是醉後的一場夢,夢總是沒有開頭或結尾,好像從來就是在那也會突然地消失,只有死亡是唯一的真實。
這次張導作足了氣氛,甚至我懷疑他根本偷學王家衛,主角老鼠在前段沒事用旁白入戲,很像王家衛用來拼貼的把戲。春光乍洩的海報配上兩位男角共舞的畫面,連當年抹口水這一招都用上了,真是春光到斷背再接到生夢死。
老鼠這位小混混言語粗鄙性格爆戾的一副痞樣,但他看物看人的內心獨白和把妹示愛的招術又活像不知哪冒出來的詩人般,他和母親及兄長之間的矛盾情結也顯得曖昧不清,也許過去發生了什麼不是那麼重要,反正故事和角色也沒怎麼前進。
另外一邊是牛郎碩哥和老鼠的同志哥哥上禾在那邊慾望流轉大玩曖昧,反正就是同志充滿壓抑又肉慾,異性戀女人都貪婪地想佔有碩哥不惜見血,一種愛到卡慘死的悲情,也不需追問來由反正如夢一場就是這回事。反觀老鼠和援交女的純純暴力戀情又是不同的光景,兩邊要怎麼對照也說不上。所謂「認真愛一個人」好像只是虛晃一招。
其實拍成這樣是可以出國比賽了,想像如果這風格不是台片而是我在金馬影展看的某某歐洲同志片之類好像也成 ,但很可能沒幾天就忘了在演什麼。但就因為是台片,場景、語言似遠又近的熟悉感讓觀感變得更複雜,張作驥一直都在拍台灣底層的生命風景,但又常拍得魔幻迷離,分不清多少真實多少虛構,每看一次他的片都會覺得自己真是不認識台灣不認識生命。
曾聽信賴的影評朋友說《醉‧生夢死》很像歐陸影展會出現的電影,進了戲院看了戲,瞬間理解了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張作驥在《醉‧生夢死》投注的個人電影色彩實在濃厚至極。運鏡與收音技法一道又一道如馬戲團般的傾盆,成功把一則錯落的臺灣底層事件,擠壓出近乎瀕死的氛圍。演技指導最是了得,指導的竟不是人,而是蟲--光是想像劇組如何調教出蟻蛆跳舞,魚蠅嘶吼,就足夠令人佩服。
逛了一下各大網站,從四月開始就有不少篇影評問世,名家輩出。我對此片好像也沒甚麼可多講,只就三處我疑惑是刻意還是非刻意拍出來的奇處,隨筆紀錄一番。
一,前半段的封閉構圖
全片場景的擁擠與狹隘自然是刻意的,就像全片以濾鏡與晃鏡異化出一座蒼黃斑駁的臺灣一樣。構圖受其影響,也就容易顯得閉鎖。我注意到的是:前二十甚至前三十分鐘,每一幕的構圖都是封閉的,諸如拍客廳不拍窗戶開張,拍哥哥的浴室只拍一看就是牆壁死角的接線,菜市場迴廊永遠有違章堵住出路,KTV的門永遠敞開卻永遠不入鏡......不管攝影機如何運動,觀眾的視線永遠都在一眼便會望穿終點與死路的聚焦之處。不舒服,很不舒服,這種不適貫穿了劇情還懵懵懂懂的前半段。
待電影中盤以降,這種構圖卻無預警的解開了,焦點多變起來,同樣是客廳浴室菜市場與KTV,不再有長時間的封閉,處處都有出口。這似乎也不是追求前半壓抑後半開朗的戲劇效果,,後半並沒有不再出現封閉構圖,只是較少了些,逐漸沉重的劇情也沒有讓畫面開朗的必要。那麼,前半段長達二十分鐘的封閉,就竟是否為有意為之,還是單純照著敘事剪接片段,奇蹟似的構成了另類效果?尚不得而之。
二,令人厭惡的發情
全片的人性惡劣全都在情慾發生之後。圍繞在牛郎仁碩身旁的每個人,都被拍得醜陋,得不到性愛的關注,就以肢體與金錢的暴力跋扈。諸如表姊嘴上說「你說甚麼我都聽」實則以包養逼仁碩事事告退,中年富婆揭人瘡疤又間接對仁碩飽以老拳,老鼠哥哥無時無刻不看氣氛的對心事重重的仁碩調情,都是面目可憎,讓人無從同情。
如果這種安排是刻意的,情慾電影與同志電影都是藝文電影的某種次文化主流,《醉‧生夢死》這樣去揶揄情慾者不看狀況,以為作愛就是生命圓滿手段的白目,是不是在挑釁些甚麼呢?
附帶一提,許多人說黃尚禾飾演的哥哥一角不夠亮眼,跟老鼠與牛郎比起來顯得單薄。但我覺得這個角色拍出單薄就成功了,因為他就是一個性格單薄的人,他對自己同志身分過量的矚目,讓他看不見除了同志身分與同志情慾外的複雜人間。把哥哥拍得越是刻版,反而越是加強了這種單薄的諷刺力道。
三,剪不下去的雙結局?
在蛆蟲寄屍的意象之後的連續兩幕,不論哪一段都能抽來當作結局看待。倒數第二幕是老鼠在河邊與母親放生,是一種收法;倒數第一幕是老鼠在菜市場閒逛,擦身而過的仁碩走入陋巷,打開片中從未揭露的巷口,被開啟的閃亮大門替這部陰鬱電影開出空前的燦爛,也是一種收法。前者和解的意涵能把故事兜圓,後者開啟的意象能把風格收攏,作為句號都很恰當,最後卻是兩者並置,令人想不通。
當然硬要解釋兩者有其關聯亦無不可。老鼠與仁碩逛大街的時間點不明,可以說是他們還沒下高雄惹事前某時某刻的吉光片羽,也可以說是他們找到跟黑幫和解(逃跑?)的手段,過起新生的日子。不過這個故事本來就有太多兜不攏的一廂情願,光是高雄行到底為什麼會砍人就無從解釋,企圖用圓故事的思維去擺弄解讀,似乎是較為不適風趣了。這終究是一部意念至上的作品。
還是,莫非張作驥認為,在這兩者間要抉擇出更好的一種是如此困難,以至於乾脆把決定權丟給我們觀眾了?真是如此,那也太任性了吧?
《醉,生梦死》是导演张作骥的新片,整个电影基本上都是暗色调,拍的隐晦而且难懂。“导演想表达的是一种诗意的生活和沉重的母爱。”看完全片,我发现我没看懂,又跳着看了一遍,将之前忽视的情节拼接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故事。沉重的母爱是有体现,但毕竟占的比例也不够,倒是最后老鼠的哥哥和他母亲对话的那段,印象深刻。我觉得这部电影的主题和表现的东西过于庞杂了,导演想要表现太多东西了,但是大杂烩并不一定好吃,母爱、同性恋、爱情、兄弟情等,都想说一点,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老鼠是影片的主要人物,他过去的故事是通过几个人串起来讲的。他离开母亲去了高雄玩过几天,他把黑老大的脸划了一刀,留了疤。他回到家,他的母亲担心,说自己好几天不见他,他只说自己去玩了,玩什么也不跟母亲说。母亲抱怨他跟着硕哥玩,整天还带垃圾和臭鱼回家,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老鼠默默流泪了。我猜,影片一开始,可能他妈妈就已经死了,这时候,妈妈是他幻想出来的。把黑老大刺伤这件事,一直贯穿到影片结束,黑老大把他和哑女绑到包间,他把黑老大杀死,回到房间,他回想起了发现妈妈死在藏酒间,身上爬满了蛆。后来,他和妈妈站在河边,妈妈将酒倒光,他将鱼放生,俩人抱在一起。《醉,生梦死》标题隐没,影片开始,大部分是他妈妈死后发生的故事,只是他一直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老鼠跟哑女在一起的时光才显得稍微有点浪漫。他给哑女擦拭伤口,让她不要再跟打她的男人上床,还把自己的钱给她。把一把香蕉剥成花的样子,两个人咬着吃;把酒洒成“LOVE”的形状,点亮看火光;一大排饮料插上吸管,俩人比赛喝……为了保护哑女,他把经常打她的嫖客阉割,俩人慢慢下电梯,带他去自己的屋子,俩人在房间和着音乐起舞……黑老大为了报复,把他和哑女捆绑了去,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哑女,将弯弯的刀插进了黑老大的喉咙。
老鼠是很想保护他生命中重要的东西,他不希望他们离他而去。他跟表姐喝酒,他突然想到那只在我面前挣扎挣扎死去的老鼠、那条鱼、和倒在地上的妈妈。不想失去,却总在失去,人生无奈,唯有醉生。影片中还有一只陪伴着他的蚂蚁,他不想让它到外面的世界,他认为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它肯定活不久。这跟他妈妈对他哥哥说的话竟然那么相似,她害怕同性恋哥哥在外面会被人欺负、被人笑话,而她无能为力只想让他呆在自己身边。而最终,老鼠将蚂蚁放生,同性恋哥哥去了美国。没有什么是强留能够留住的,他跟硕哥混在一起,哥哥也不在家,妈妈独自一人,发生了意外。归罪于谁,他们都心里有愧,只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老鼠的哥哥是个同性恋,他成绩优异,但活在母亲的碎碎念中。他可以白天做着体面的工作,晚上去同性恋酒吧。他一直对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希望母亲能够接受他。而母亲一直酗酒,对这一切无可奈何。去美国前,他跟母亲敞开说,他认为母亲一直很烦恼的样子,每天碎碎念,这让他受不了,他才想去美国。“我不想看着你荼毒自己,荼毒我……荼毒弟弟。”他希望母亲能够接受自己,不管他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他都是她的儿子。后来,母亲死后,他说弟弟一直将母亲的死怪罪于他,他也很后悔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他去了美国,自杀过一次,没有死成。哥哥这个人物塑造其实挺单薄的,他只是一个想要受到母亲正眼的同性恋儿子,他想让母亲坦然接受事实而已。而母亲却并不是不接受,只是她害怕自己的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这可能也是影片想要表达的一点,接纳同性恋,阻力并不在于父母亲友,而在于家庭外的世界——社会。
老鼠的朋友硕哥,他经常跟他混迹一起,他对硕哥有一种崇拜。”我觉得硕哥是一个英俊的猪头,优雅的躲在敢爱敢恨的表姐怀里,呻吟着,呻吟着。“其实我不太能感受到他对硕哥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硕哥是一个混混,他跟老鼠的表姐是情人,在此之前,还跟一个富婆女在一起,有过孩子,把钱和一颗肾给过另外一个情人。他似乎很潇洒,他每次挣钱都说是要寄给他美国的妈妈,但这是一个谎言,富婆女后来找表姐谈过,说他妈妈得癌症死了。硕哥每天跟不同的女人混在一起,为了钱,他什么都做。硕哥说老鼠他们一直都在怪他关于他妈妈的事吧,老鼠说没有怪他,是她自己不小心的。他被每一个人爱用力的爱着。富家女想要留住他,却找来黑老大,把他狠狠打了一顿;表姐想要留住他,但她知道她一直生活在他的谎言里,她拿铁器插了硕哥几下,让他感受一下真正的痛苦是什么样的。老鼠的哥哥将被打的硕哥带回家里,俩人发生了关系。他们俩人似乎是互相舔拭伤口才在一起的,最后硕哥被表姐刺伤也是被他带到医院去的。
硕哥更像是在寻找,他一直寻找那个真正爱他的人。而每个名义上打着爱他的人,都在干伤害他的事情,拼命想要留住他,这种爱很疯狂,也很病态。表姐和他爱过的其他女人一样,只不过她不能容忍爱情里面的谎言,然而她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对硕哥的评价就是:”他像一直苍蝇,到处寻找寄生对象。“
蚂蚁、臭鱼、老鼠、蛆不断在影片中出现,这组意向可能代表某种含义,有的影片种解释清楚了,有的没有。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生命很脆弱,需要陪伴,如果生活很痛苦很无奈,只能用酒精麻痹,疯疯癫癫的,好像说:这一切我都不在乎。然而,酒醒了,才明白,不在乎只是伪装在乎的形式。
影片还有一个亮点,李白的《将进酒》诗句出现在影片前,而戏曲频繁出现,跟主题切合。
”又是一个平静的下雨天,我又想起了我思念的人,真希望她们都能像蚂蚁一样,一直围在我的身边,不会离开我“——老鼠
干了这杯爱的烈酒——张作骥柏林访谈
文 / 柳莺
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张作骥仍旧没有放弃他的电影事业。《醉·生梦死》入选第65届柏林全景单元进行全球首映,他也趁势回到了这座阔别七年的城市。在《当爱来的时候》、《暑假作业》的清新之后,《醉·生梦死》再度回归张作骥黑暗凝重。虽然在前期的媒体报道中,“首度触电同志题材”是该片的最大宣传点,但张作骥本人却坚持电影的核心故事有关母爱,及其所带来的感动与负担。情绪化的摄影风格,让整部影片看起来仿佛双脚离地少年的白日梦,冲动、慌乱,处处是碰壁后的挫败感,张作骥则将其视为当代青年生活的真实表达。
爱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负担
问:电影的名字本来叫《爱是蓝色》,我们在影片中也能发现很多蓝色的元素,后来为什么要改成《醉·生梦死》?
答:关于电影的名字,最开始的时候定下《醉·生梦死》的题目,后来因为手头恰好有一个叫做《爱是蓝色》的剧本。这是一个非常暴力的故事,也没有同志的桥段。电影中男主角是一个杀手,整日混迹在菜市。他眼中的血是蓝色的,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一个女孩,发现她的血是红色的,整部电影其实是一部被暴力包围的爱情故事。后来觉得自己能力不够,还是想回到更务实的角度,谈谈自己更感兴趣的“母爱”话题。于是把《爱是蓝色》中的一些元素挪到《醉·生梦死》中,去年年底最终敲定这个题目,恰好李白在《将进酒》中有诗言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成青丝暮成雪”,诗歌中悲观诗意的情绪,构成了整部电影的主要基调,表述在诗意状态之下对生活的态度,也是有隐喻意义,生活在生与死之间,真实与虚幻之间。
问:电影表达了包括亲戚、爱情、友情在内的各种感情,角色之间的关系也仿佛被诸多无形的网所束缚。您如何在电影中安放那么多错综复杂又细致而微的感情?
答:拍摄这部电影的缘起,是看到一位香港作家写的家族故事,其中讲了很多有关父辈对儿女的爱。父母之爱是一种关怀,同样也会造成负担,这是华人社会的普遍现状。母爱是一种责任,是一种责任,可以保护人,也可以杀人。我希望在电影中勾勒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华人母亲,让观众可以在她身上投射不同的个体记忆。放在我自己的创作谱系中来看的话,之前我分别拍过有关父亲的《美丽时光》、《爸,你好吗?》,讲述母亲的《当爱来的时候》,以及讲述小孩的《暑假生活》。
《醉·生梦死》还是延续了我对亲情主题一贯的关注。“母爱”是电影想要表达核心内容,所以电影的标题也提纲挈领地用标点把母亲代表的“醉”和其他三个字分割开来。
吕雪凤饰演的母亲是片中灵魂般的人物,而这位母亲,又恰恰是沉醉在酒精之中的不快乐的人,那么她给予周遭人的感情,也将会很大的包袱。哪母亲的肉身在电影中出现的场合很少,仅开头和结尾两个场景。片子的主体部分,她的“不在场”却推动着片中所有的人物去建构、重组他们彼此的联系。王静婷饰演的年轻女子大熊和郑人硕饰演的硕哥谈恋爱,硕哥称自己的母亲在美国,而其实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他对女友的感情更像是对母亲的依赖,这也可以解释他在电影中为什么会如此在感情问题上放浪形骸,因为在他看来,兼具母亲身份的女友仿佛是有血缘的亲属,不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自己。他未曾想到自己的不羁,最终会引来大熊作为女性的反抗。同样,母爱引导着李鸿其饰演的老鼠和黄尚禾饰演的哥哥重新发现彼此的兄弟情谊。
问:片中母亲形象的塑造是否有您个人经历的影子?
答:可以这么说,我是完全将我的个人经验投射在这部片子中,包括很多细节都参照了我自己的生活,比如哥哥出国前,妈妈一定烧香,把具体的航班号告诉佛祖,才安心让儿子坐飞机。我和母亲的关系,也有点像片中的那一对兄弟。母亲的爱没有错,但也给我自身带来不少困惑。其实我所有片子里母亲都是这么一个形象,只不过这一次我把它摆到台面上来,进行深度的展示。
风格化表达,为当代青年发声
问:电影里出现了很多动物,比如蚂蚁、金鱼、猪,甚至蛆、老鼠等,您想表达什么?
答:我不喜欢拍都市,西装领带的生活都不感兴趣。我喜欢都市旁边肮脏的巷子,以及巷子里这些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人物。电影中的人物和这些动物都有对照,我写剧本的时候希望通过这些动物表达一种悲观的生活态度,从某种程度上刻画当代台湾青年双脚离地,却又不得不苟且偷生的境遇。但在电影里,我把人物和动物的一一对应弱化了,我想让观众有不同的解读,甚至不同性别取向的观众会看到不同的东西。我很看重在电影中的留白,不要说透,包括电影主题曲《将进酒》,我也拒绝把歌词打出来。我无所谓柏林的观众是不是听得懂这首歌在唱什么,它只负责营造一种意境而已。
问:说到《将进酒》,为什么您会选择南管这种乐曲形式?
答:在这部电影中,我们请到非常有名的南管艺人王心心演唱这首调子。南管是一种很传统的乐曲,有古乐的遗风,咿咿呀呀的,我非常喜欢,但现在年轻人肯定不会听,所以把它用在片子里,我有点压力。最后把它和母亲捆绑在一起,因为它很契合母亲这一年龄层次的妇女。只要母亲出场,就配上南管音乐。运用这一古老的乐种,也有意和当下的都会生活拉开距离,产生对比。
问:电影的摄影风格和前作相比,也有不小的变化。从一种比较正统的写实风格,一下子变得非常情绪化,大量地使用特写,对细节长时间的定格,您是可以想通过这种方式造成视觉上的迷幻效果吗?
答:我希望用镜头的晃动感,表达人物内心的迷茫。感谢两位年轻的摄影师,将这种晕眩的视觉效果拿捏得比较妥当。当然在我看来,他们某些运镜方式还不够大胆,比如对人物的追踪跟拍还有些扭捏,没有放开。下一部片子,我会和老摄影师进行合作。
问:幻想在您的电影中一直占据着比较重要的地位,《醉·生梦死》也是如此。电影的结尾,妈妈“死而复生”,倒掉手中的酒,预示着一种温暖的和解。您似乎总是通过幻想来中和电影中消极暴力的情绪?
答:幻想是欲望的源动力,当代青年幻想能力匮乏,生活的注意力也被科技所占据。电影中的幻想,是一种比当下生活更好的状态,是一种希望的呈现。电影试图在华人世界中阐释李白诗歌中的生活状态,生和死本来就是一个轮回,而梦或者说幻想则是对于心灵的补偿。
问:首次拍摄同志题材的影片,是什么初衷,拍摄之前做了哪些准备工作?
答:我喜欢拍男性,独缺同志,《醉·生梦死》算是开了我自己的先河。恰好在华人社会中,“出柜”还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同志性取向的暴露,可能会父母辈的传统观念产生激烈的碰撞,所以我决定用同志的主线来引出母子矛盾的根源。不过电影中妈妈的反应,也不是那么激烈,反而是担心的情绪更胜一筹。其实之前我也始终在问自己,为什么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不能被记录下来,包括同性之间的感情,既然实实在在地发生,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没有差别。电影里的激情戏,我拍得比较保守,但很陈恳,开拍之前让演员在红楼(台湾西门町同志酒吧聚集地)混迹观察了很久。如果我的电影能有什么社会功用的话,也希望它可以站出来,为同志群体发声,也算尽到了我的社会担当吧。
问:您的电影风格还蛮多变的,从早期那种爽直激烈甚至暴力的风格,到文艺清新范儿,您都尝试过。在两种风格间“摇摆”,是您有意地想挑战自己对不同类型电影的驾驭能力吗,还是说您想可以回避近几年被外界所熟悉的台湾电影小清新的形象?
答:我喜欢根据不同的题材,选取相应的拍摄风格。《忠仔》、《黑暗之光》、《美丽时光》这三部有关青少年,形式上会比较热血。《蝴蝶》讲述父权,所以会相对凝重黑暗。拍完这些电影,突然又想讲述比较温馨的感情,于是有了后来的《爸,你好吗》、《当爱来的时候》和《暑假作业》。《醉·生梦死》里又回归了激烈和阳刚,我比较希望呈现自己的私人情感,整部电影好像一场冒险,也是对我最近背负母爱压力的一个释放。
“不信任”是商业电影的思维
问:您不断在拍戏的过程中发掘新的合作者,《醉·生梦死》中的年轻角色也使用了清一色的新面孔,为什么您会这样选择?
答:我永远都期待新人能够带来新的感觉,我也比较擅长把演员的缺点变成优点。新人身上缺点很多,我不断地通过联想把这些缺点变成角色的特点,比如难看的走路姿势、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等等。当然,对这些年轻的演员来说,他们也可能因此看不到自己表演的不足。有些演员演完我的电影,拿了某某新人奖,之后跑到其他导演手里,还是会被批评不会演戏。其实这也不是演员的错,只是合作双方没有磨合好罢了。
问:您的自我定位是什么,更偏向艺术电影,还是商业电影?
答:我非常希望能吸引很多人来看。在台湾,大型的电影越来越多,独立的制作空间很小。但我对大投资没有什么兴趣,对于创作的牵制太多。一旦把电影的感觉和故事换算成投资,追问其商业市场的大小,对我来说就变成了一项很不纯粹的任务。每次我写剧本时,也会考虑是不是要请知名演员加盟,以方面募资。但转念一项,新人演员这一块,这二十年几乎没有人在努力,于是还是调转枪头,多多寻找和新人合作的机会。谈论当下的电影,不应该从商业电影入手,因为“商业”已经是一个结果,是一群投资者分析自己有没有赔钱而定出的衡量标准。
商业电影的思维就是不信任的思维,电影如同一个浩大的工程,抱着对导演、演员和观众的不信任,它从启动伊始就面临着复杂的成本预算,在每一个环节锱铢必较,为拍片子的过程加上种种保险的枷锁。
当下市场上的电影,在我看来只有两种,一种通俗片,一种低俗片。我拍的就是通俗片,在成本的控制之下,得到创作的最高境界。如果它卖钱,它就变成了商业片。好比大陆很红的《小时代》,第一部开拍的时候,并没有走大量资金的投入。市场爆炸式的反响过后,后面的续集才走上了商业制作的路子。但反过来,不卖钱的不一定不是商业片,比如《太平轮》,票房不好,但你能说它不是商业片吗?
问:《醉·生梦死》在台湾上映的规模如何?您对票房有期待吗?
答:放映的规模肯定不大,这也是一贯的现象。大片排片量大,放映的厅数多,但只是吸引第一波观众而已,我自己只能说争取让小厅坐满,观众觉得片子好看,就可以了。不过保本还是可以做到的,《醉·生梦死》花了将近两千万新台币,前期拍摄尽量压低成本,然后卖一卖版权,就差不多了。
问:下一部片子有什么计划?
答:我正在写一个剧本,讲述一对老夫老妻的生活,过了五六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突然一方去世了,另一方在七天之后也随他(她)而去。中国有“头七”的讲法,我希望用二十来个镜头把这七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拍出来。
本文节选刊发于《电影世界》2015年4月刊
烂命一条如蝼蚁。拍的是人生痛感,好痛。又文艺又CULT,好爱。吕雪凤结尾的哭戏太富有煽动性。将进酒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悲苦或者迷茫的生命,借酒麻痹,借酒欢愉。阴魂不散的蚂蚁,满地爬行的蛆,亦如这些纠结于红尘喜怒哀乐的个体们,漫无目的,生无意义,恐怕连死也没人在意。这部电影确实有很多内容可以关联到《将进酒》的字句。很喜欢影片的情绪和摄影。不过倒不觉得李鸿其表现有啥突出的,郑人硕可以盖过他。7分。
张作骥并没有很刻意,但却拍出了今年最生猛的同志电影。那种把草根生活和曲折情感撕给你看的决心,少一点勇气都做不到。蛆和蚂蚁的跳舞,边缘人群的醉生梦死,把最脏乱的台北写成了诗。(前半部分尤佳)
配乐大赞!这个电影如果范植伟来演,哥哥弟弟或者硕哥,任何一个角色,能冲五星。
这个电影我看过,怎么没有留脚印。只记得满地的蛆踩起来唧唧叫
醉生梦死是四个角色的四种状态,群戏的方法拍几个人物,情节上在做减法在用力的藏,为了这个藏剪辑上还采用了非线性叙事,但是碍于演技的水准达不到,只有死的那个角色成功了,加上那些蛆,绝望的更加生猛,相比之下其他人重市井气的演法反而把故事本身那份狗血放大了,好在角色本身的戏够足。★★★
十一年后,又在半夜看了一部张作骥的黑暗系作品。蚼蚁尚且偷生,他又选择了大战蛆虫。毫无来由的自我毁灭,随叫随到的痛苦抽搐。导演爱酒又恨酒,把台北拍得不见阳光。动物、兄弟、黑帮、潮湿的雨、菜市场、一个不说话的角色、死亡的主观镜头……大多是过往的元素,洒了狗血,还有gay素材。
調性回到張作驥早期幾部。跳躍的敘事時空,魔幻寫實。醉生夢死是賴以苟活的生存態度。有濃烈情感但也沒有真正出路。老鼠螞蟻吳郭魚蛆這些象徵,暗喻著邊緣人主角們。部分拍得太刻意。但有些又極富神采,亮得可讓人暫時忘記太俗的地方。呂雪鳳僅頭尾出現,可是光彩奪目。李鴻其也是驚艷的新人
这是一个gay颜祸水的故事,大概是家里出了一个gay,把妈妈气死了,让弟弟迷茫了,最后还把房客掰弯了………………
基情那部分一看就是恐同患者拍的
特别之处在于加入了同性恋的情节 学习优秀被母亲宠爱的哥哥勾引了弟弟最尊敬的朋友 在他们两人赤裸结合的同时 各自又都背负着一段沉重的过往 张作骥将这段同志情摁入一个破裂的家庭 在本就岌岌可危的人物命运中下了一剂猛药 让前半段看似沉闷的剧情,在后半段迅速变得激烈震荡 痛到了极致 也爱到了极致
“我跟他一样,不喜欢失去的感觉” 王家卫风格化的镜头、独白和配乐,把琐碎迷惘的故事串出一点浪漫,有几个瞬间甚至感觉在看《春光乍泄》,就连阳台和室内的两段舞蹈都如出一辙。暗黑的小巷、迷乱的酒吧、朦胧的街头、暧昧的都市…“一人喝一半,感情才不会散。” 群戏出彩,硕哥更应颁获最佳男演员。
看完电影已是凌晨两点,喜欢电影错乱的叙事方法和比娄烨还要晃的镜头。戏曲,蚂蚁,蛆虫,镰刀,鱼,妓女手中的伸缩球,巷子深处的门…电影的各种隐喻和符号出现让人想起金基德,演员的青涩演技也恰到好处,是部好片。
「我觉得硕哥就像一个英俊的猪头,优雅地躲在敢爱敢恨的表姐怀里,呻吟着,呻吟着……」
破碎的绝望感!李鸿其表演很出色,像是年轻时的小康。电影人物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很疏离,却没有形成自己的美学,少了让人投入的沉浸感。
江水汤汤长街苍苍,浮世的寒凉勾兑进绍兴酒,在咿咿呀呀的唱词里倾倒了大梦一场。母亲推开纱门扶着墙,在风里亦步亦趋薄如纸片;硕哥被压抑得颓然如丧犬,在一次次注目里体会无法被消解的感情;老鼠烧着了酒精拼出了最炽烈的一颗心,为了一个吻拼尽了薄命。放了鱼倒了酒,母子终于握手言和,醉生梦死。
气氛渲染很烈,演员整体都很好,尤其老鼠羼杂神经质跟自毁跟纯真的状态挺可爱的,用蛆和蚂蚁做隐喻是种挺古朴的艺术电影范儿。墙上的海报诸如猜火车春光乍泄什么的未免直露了些不符人物身份,当然也有可能是导演有点恶毒的自我揭露。哥哥电影公司的海报倒是应景,那些片子我全看过
社会底层拿刀捅人都不用进局子的吗?
蚁猪蝇鼠蛛鱼蛆,斗宰飞死待跃食。群戏牛逼哄哄、表演敬业至极。
四个角色的结局一醉一生一梦一死,至于怎样对号入座,观者各有各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