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琼斯第二季

与《惩罚者》(以下简称TP)的社会悲剧不同，《杰西卡·琼斯》(以下简称JJ)则全心注重于个人悲剧的探索，或者说，JJ的主创始终想做的是一部去超能力的剧集——杰西卡·琼斯和众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力气大的多而已。

所以我们能在JJ里看到漫威电影作品里无法有机会看到的:被人痛扁、中弹、被强奸、被诱拐，以及漫威电影始终缺乏的一种人情味道——爱与被爱带来的伤害。

这一切已经在JJ1体现得淋漓尽致了，无论是简单粗暴的台词，还是马洛式的硬汉行事风格，还是多以倾斜和仰拍构成的取镜，都将JJ和传统的超级英雄剧集/电影分割开来。我们认识到，所谓的超级英雄，只不过是被媒体神化的产物，他们一样有着个人的烦恼。

这一小段电梯戏都用了斜拍，暗示着JJ内心的慌张。

这种“个人的烦恼”即是网飞漫威制作部的追求 ，而非简单的“拍一部漫威超级英雄剧集”。这也是为何《捍卫者联盟》(以下简称TD)如此扑街的原因，因为在这一部里，“个人的烦恼”不再是叙述重点，而看似作为叙述重点的故事线，则莫名其妙为《超胆侠》第三季(简称DD)做了个铺垫，没有对TD做任何贡献。

具体内容大家可以参考一下vulture上这一段滕总接受的采访。

而JJ2，主创则“丧心病狂”地把第一季的主题扩大:紫人控制了JJ？好，那她周围的其他人也可以;来自过去的恐惧折磨着JJ？那好，在这一部里我们将探索更多JJ&Trish的历史。

所以DDT客串JJ2的那一集(ps.这一集是由大卫·林奇的女儿詹妮弗·林奇导演的)，与其说紫人是JJ杀人后陷入的幻觉和两难地位，不如说是一种隐喻。当你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停地劝你不要做某一件事，而你出于某种必要的原因做了那件事，他们就因此收到了冒犯，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紫人式的控制吗？所以当JJ周围的所有人——马尔科姆，甚至崔西警告她不要对她“归来的母亲心怀慈悲”之时，她却反而对母亲有了更大的信任，渴望在她身上看到曾经闪光的地方。而这不是天真不是傻，而是，按照ign上剧评人Laura Prudom的说法，“made her human”。而我们又不难猜出，这一种信任来源于崔西对母亲多萝西的多次接纳(which is against JJ's will，就好像接近季终时JJ逐渐接纳Alisa，是崔西不愿看到的一样)。可以说，崔西的某些选择，影响了JJ的行事方式。她的没有远见也是崔西无法理解的。

崔西，相比于第一季的人设，这一季更加激进，也更加莫名其妙。第一季里她也体现了渴望超能力，我们也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成为Hellcat，但第二季主创却用一种近乎毁灭式的方式促成了这一事件的发生。崔西不仅跟JJ闹翻了，还跟格里芬闹掰了。

崔西与JJ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是互相影响的两个对立面？就像蝙蝠侠和小丑？这个问题或许可以从剧情设置上得到回答。JJ1的剧情很明了，因为有一个很明确的反派——紫人，一切都能随着紫人的死而尘埃落定。而第二部，我们似乎无法说出一个准确的反派。Alisa的死似乎不能完结一切——反而造就了新问题。在第二部里，似乎拿到了传统反派位置的角色是崔西。她似乎是第二季的症结所在。我们可以从这些方面重新考虑一下剧情走向:如果她不那么渴望拥有超能力会怎么样？如果她足够珍惜相信JJ又会怎么样？当然，这一切改变都是编剧和主创赋予的。我们很遗憾看见当初富有正义感的JJ的真爱，变成了一个激进但不失远见的Hellcat。同样，我们也要对她即将实现自己的愿望感到开心。但是，在第三季里，崔西必定要面临这样的一个抉择:到底是成为Hellcat更重要，还是修补和JJ的关系(哪怕可能性渺茫)更重要。又有没有可能崔西会是第三季的反派呢？

几个崔西成为Hellcat的hints:

EP4 吸了辛普森的药之后获得的超感知

EP8 看抓痕

EP13 猫有九条命

EP13 鞋掌接手机

EP13“AKA The Playland”是Trishica解体的最终信号。不得不说，这是崔西自己作死。JJ的一句“it didn't have to be you"道出了事实，崔西在可以寻求帮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自己杀了Alisa。这种靠杀人逞英雄的行为显然是JJ无法接受的，更何况她杀的是JJ的母亲。

这一场摩天轮戏可以说是虐到极致，也精彩到极致。虐的是突然，虐的是Trishica，笔者看完这一集后实在太过糟心，好几天都没有走出情绪，完全不亚于16年6月1日观看《疑犯追踪》第五季第十集，根妹死掉那时候的心情。精彩的是滕总这一段表演实在太令人惊叹，时而因陷入回忆而柔和，时而坚毅冷酷，时而崩溃不能自已;精彩的是构图和打光，和EP7“AKA I Want Your Cray Cray”里斯特林死亡那一段遥相呼应。

这两处都是以上帝视角俯拍构图，摩天轮的霓虹灯光和冷硬的消防梯似乎构成了一组残忍的对比。

大致说完了motif和人设，我们再来看看JJ2整体上的好坏。JJ和DD和TP不同的是，后两者是靠情节带动整部剧集的运转，而JJ更多的则是靠人物、靠心理分析推进情节，这样的情况难免使得剧集节奏缓慢，不会那么吸引观众。不过，JJ1找好了角度，在有一个主要反派的情节设定下，剧情不显得过分松散。而JJ2在缺乏一个主要反派的前提下，各种线索散放在观众面前，未免导致前后节奏失衡(以EP5"AKA The Octopus"为分界线，在这一集里各人物的线索已经明朗)。而将近12个小时的时间里有太多不必要的情节，就好像，剧集在讲到重要东西前故意拖沓节奏。当然，我不是说JJ一定需要一个明确反派才能足够好看——现在也已经足够好看，而且它依旧是我最爱的几部剧集之一。只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季里，希望编剧能恰当把握节奏，不要丢了观众，又失了真爱粉的心。

和JJ相似的，去年PTA的新作《幽冥端绪》(Phantom Thread)，同样是靠人物以及心理分析推动情节——PTA真正地把人物一针一线缝进了剧情。但《幽冥端绪》在结尾把情感线圆在了一起，有了一个完整的结尾。JJ1也是一样。而JJ2的EP13则更像是一个半季终，而非季终。结尾有悬念吗？当然有，而且这个悬念又令人心碎又充满希望，但这个悬念显然无法让观众产生足够的兴趣期待第三季。如果能在EP13把各条线索做一个更完整的解释就更好了。

魅影缝匠 (2017)

7.5

2017 / 美国 英国 / 剧情 爱情 /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 / 丹尼尔·戴-刘易斯 薇姬·克里普斯

最后说一下这几部漫威&网飞剧集的个人观感情况:

DD1＞JJ1＞TP＞JJ2＞DD2＞Luke Cage＞Iron Fist＞The Defenders.

以及推荐观看顺序:《夜魔侠》第一季-《杰西卡·琼斯》第一季-《夜魔侠》第二季-《卢克·凯奇》-《铁拳》-《捍卫者联盟》-《惩罚者》第一季-《杰西卡·琼斯》第二季

有时间再在这里补一个彩蛋吧！也欢迎各位提出自己的看法。

JJ第二季不算有什么突出的单一theme，但很多点都有相当的探讨，若是看完之后还只把这部剧打上“女权”或者“重口阴暗”的标签，那算是白看了。

第一大要素，是道德正义。JJ第一季在豆瓣有一篇长评，题目是受害者与程序主义。建议有空可以看下，因为这就是JJ贯彻始终的核心价值观，也是将Jessica与其他人分别出来的关键点。她虽然拥有强大能力，但从不拿自己当做可以为所欲为的人。遇到事情总是先想能不能叫警察而不是纯靠自己，表明她是一个遵守秩序的人（可惜这样的人实在不多）。她永远把法律置于自己之上，不像蝙蝠侠或蜘蛛侠一样义务警员行事。她也坚守自己底线——不伤害别人。偷窃、入室这种罪Jessica犯得多了，但关乎到别人生命安危Jessica从没动摇过。当Aliza不断失控，不断伤害别人的时候，Jessica是坚定地要将她送进监狱的。Jessica在E13最终转变肯和Aliza浪迹天涯是因为在救人的那场车祸里Jessica看到了Aliza真正善的一面，相信了她是可以做善事的。有了这个作基础，能够保证Aliza不再伤害而是去帮助人，她才下定决心跟Aliza一起逃走。

Jessica对自己杀人的自责感也极强，其实三次杀人基本上她都没有主动控制的权力。第一次被紫人控制，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必须要下手，否则自己/别人会遭到更多伤害。这是Trish和Jessica分歧的关键之处，Trish说“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会犹豫一枪就把Aliza崩了”，E13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S3能把这两人的这一点分歧写出来，那么这个价值观就彻底塑造完全了。

第二点是家庭，Jessica之所以喜欢Oscar和Aliza，都是因为她渴望家庭，渴望温暖的家庭生活。和Aliza在一起的场景里也给了两次镜头，两人在车里看着另一车中温馨的家庭。这是Jessica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彻底送Aliza进raft的原因，同时也是结尾她去Oscar家的原因，三人仿佛组成一个小家庭。

第三点则是事业与权力。这一点在所有角色身上都体现了出来，唯独Jessica没有，因此Jessica可说是本剧唯一的正面人物（酗酒跟价值观毕竟没啥太大联系）。Trish为了不让自己感到自卑和无力，不顾一切的想要获得超能力，最后阴差阳错得到（没有超能力的话也不会打Aliza打得那么准），但却彻底与Jessica走上不同的轨道，跟Dorothy越来越像。Jeri这个人物应该不用过多解说，就像任何一个皇帝一样崇尚寿命，名誉，面子，权力。为了这些什么人都可以卖掉。她甚至不那么迷恋财产，小情侣一对偷了她所有值钱东西，她说“我永远可以再替代那些东西”，但咽不下这口气，设计把两个人搞得自相残杀，一死一牢狱。本来很尊重Malcolm这个人物，他虽然有缺点，一定要上瘾个什么东西，但有担当有努力，即使Jessica待他其实并不好，也对Jessica救命之恩一直感恩回报，最后帮Jeri干活也充分证明能力。但最后加入Cheng我是真搞不懂啊！要是他另起门户自创事业，我敬佩，有骨气。为了和Jeri合作非要跑去加入Cheng？感觉这个决定太损Malcolm这个人物的气质了。

另外kilgrave的加入也很巧妙，让我想起蝙蝠侠阿卡姆骑士里最后结局，小丑进入蝙蝠侠脑海中一样（kilgrave和小丑也都是紫的）。杀人就是越线，一但自己心中放弃抵抗，道德也就彻底沉沦。万幸Jessica没有。

这整13集，我认为最精华的一句台词，最体现出为何Jessica是与众不同的人物的一句独白出在E11的结尾，当她彻底把kilgrave赶出脑海中时：“我不是个杀人犯，我不是你（kilgrave），我不是我妈妈，我可以控制我自己，这意味着我比你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

本来对这一季没有期待太多，一开始追的时候也觉得它不温不火，可是自从看了第六集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口气看到季终。这一季比第一季还要好看得多，作死卡不再作死，这回轮到她姬友了，在嗑药嗑嗨了以后硬是正气凛然地把杰西卡推向绝境，当然了，还“顺便”让她同样有着黑暗的过去、本来打算（而且已经开始）重新做人的老妈领了便当，更不要说她还出于对好姬友的极端嫉羡拿自己做实验而且一不小心获得了超能力，还在与杰西卡决裂之后因为发现了自己所获得的超能力暗自得意，可以说是十足的损友了。抛开Trish崩坏的人设不提，这一季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所有超级英雄剧中（不提夜魔侠和哥谭）最深入人性幽暗地带的作品，因为里面几乎所有的角色都带有一种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气息，就连杰西卡自己也在道德边缘不停挣扎，多亏了她复活的母亲这样一个角色，这一季她的挣扎更加有血有肉，更加立体和真实，她也不再只是在苦大仇深和玩世不恭之间不停徘徊，而是唤醒了心中埋藏的更多人之常情。但与此同时，这些被唤醒的情感又成为束缚她的枷锁，使她在亲情与道德、责任与救赎之间更加犹疑不定。这是杰西卡在这一季所面对的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和挑战。在第一季她只需要承担自己黑暗的过往，战胜自己的心魔，但在这一季里她的任务被人为加倍了（不管是因为博士还是Trish），她还需要从心灵上拯救她有着同样经历的、被经过改造后所获得的超能力毁掉了第二次人生的母亲。一方面是自己曾经滥杀无辜但依旧保有母性和人性的超能人母亲，另一方面是穷追不舍，誓要将它母亲伏法的警方，她的创伤和挑战前所未有地真实。而在拯救迷失自我的母亲的同时，她还要继续面对自己内心的阴暗，失手杀人之后的恐惧和自我质疑令人动容。即使杀了人，也不会变成怪物，可以说是我们在荧屏上所能见到的最接地气的正义观了。纵观这一季，她内心的伤疤先是被（损友）无情揭开，而后在经历了剧烈的疼痛以后逐渐愈合。她起初失去了一切，而最终她又不再是一无所有，这，恐怕就是这样一部黑暗真实得惊人的超级英雄剧所能拥有的最为圆满的结局了吧。跪等（更丧的）第三季。

《杰西卡·琼斯》（Jessica Jones，下面简称JJ），作为网飞和漫威联合制作的“捍卫者联盟”系列之一，在今年的3月8号放出了最新一季。没错，正是在国内激烈争论3.8应该叫“女生节/女王节/女神节”还是叫“妇女节”的时候，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超级英雄电视剧发布了！

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第二季演职人员和第一季的差别：第二季《JJ》用了13位女导演分别指导每一集。这倒也不是新鲜事儿了，该剧的执行监制Melissa Rosenberg在2016年秋天的时候就有点激动地公开了这个消息，女性主创也包括执行监制自己及第二季的执行制片。其实从看过第一季《JJ》之后，国外就有将杰西卡奉为“女权主义超级英雄”的势头。再加上几位女性配角，比如杰西卡的姐妹崔西（Trish），拉拉女律师霍加斯（Hogarth，她在漫画原作中本是男性角色）也塑造得很成功。尤其是第一季的大反派基尔格雷夫（Kilgrave），看到他精神控制的独特能力，这种支配性的力量和他给众人所带来的创伤，不就是父权制暴力的一个象征吗？

不过，必须要问的问题仍是：杰西卡真的是一位女权主义的超级英雄吗？尤其是看过第二季后，这个问题有了更多可以讨论的空间。

性别议题梗

第二季中时不时穿插有一些和当下美国性别议题紧密关联的桥段。第1集中崔西就为了讨情报线人的欢心，在一个家庭派对上重扮了“帕西”（Patsy）这个角色——帕西是崔西少年时赖以成名的电视角色，但是这个角色对长大后童星来说却是个阴影。戴上假发、唱着“帕西”经典的又蠢蠢的主题曲，失去自主性的记者崔西极其不自在。但为达目的，只能在人们的凝视下勉强出卖一下自己。同样是为了获得情报，崔西在第2集中不得不和少年时“提携”她的导演面对面，在职权支配下导演曾经和崔西有一段关系，也暗示了这段关系中崔西所受到的创伤。

第2集里，杰西卡调侃房屋管理员讨厌她是因为她力气太大威胁到了他的男性自尊；第4集中霍加斯也提醒被杰西卡痛扁的普莱斯·程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你被一个女孩打败了”。

在第5集中，崔西没有接受同样作为记者的男友的求婚，原因是她更想成为男友那样杰出的记者，而不是变成他的妻子。而她的妈妈则很生气，女儿总算找到了好人家，居然不嫁！第6集中，杰西卡和崔西想要进入一个高尔夫球庄园，却被告知是私人领地和私人会所并不接受新会员，杰西卡倒是嘴快：别吹了，问题不是不让加会员，问题是这里仅限男性。

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这些桥段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当下美国女性的愤怒和诉求。从17年初的大游行（Women's March），到数月之前爆发的韦恩斯坦事件和持续发酵的Me too运动，再到今年初发起的Time’s up运动。而不久之前再封奥斯卡影后的Frances McDormand在获奖感言中强调的“inclusion rider”（该条款呼吁保证影视作品中有相当比例女性及少数族裔的演职人员），也直接呼应了第二季《JJ》全部采用女性导演的这种业界内不常见做法。

反英雄

当然，将议题融入剧集并不是本剧的核心，作为超级英雄的杰西卡实际上却带来一个丧丧的大问号：我们真的需要英雄吗？

那些匿名的超级英雄总是将他们凡人的身份压抑在日常生活的肉身里，因为逾越规范的真实身份和力量必然会毁掉他们的社会生活，也往往要求他们付出伦理的、法律的代价。与匿名英雄不同，当然也没有“英雄变身”程式化的紧张感，经常被关进局子的杰西卡用自我否定的方式来对待她的特殊力量，她沉溺在巨大的创伤中，酗酒、易怒、拒绝和人建立关系、常常扎进宽慰意义短暂的性爱，并且厌恶自身的超能力。当超级英雄们说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时，杰西卡却拒绝负责。她窝在破事务所里，接点家长里短的案子，也不和毁灭地球的外星人们打交道。

拒绝分裂的杰西卡始终在问：我的重生和我的怪力并非是我选择的，而我该怎样继续作为人活下去？这个问题颇具存在主义意味，对这个问题的承认，也是展开女性主义讨论的前提之一。我们的肉身是带着伦理的重负降临于世的，TA可以扮演成纨绔的少爷或丢三落四的记者，来为钢铁侠蝙蝠侠或蜘蛛侠超人打掩护，也可以像杰西卡一样，彻头彻尾地、本真地做一个坚定的“bitch”。超级英雄们不应该被“拯救人类/国家/城市/社群”这类建构类型化，他们作为人的延伸并不天然地和“恶”割裂，他们仍该直面“人类”生活，像杰西卡那样从自我的困境出发，处理和他者和社会的关系。

质疑力量

第二季中的四位女性，反映着她们对力量/权力的不同态度和复杂关系。霍加斯是一个彻底的“女强人”，就连在渐冻症（ALS）面前也不愿服输，在渴望超级力量能将她治愈的过程中，结果却是遭到利用和欺骗。面对任何力量都无法挽救的病痛，霍加斯也无法压抑脆弱的一面，最终也坦然接受现实，当然是以她强悍的方式。

崔西对杰西卡力量的嫉妒再明显不过，这种渴望和她的正义感、事业心搅在一起。她坚信，力量可以受到意志的支配，力量能够帮助带来正义。某种程度上崔西是对的，比如作为记者的她，靠个人的力量揭露真相实在微不足道。但崔西得到她渴望的外部力量加持后，故事却暗示力量的不可控和致瘾性，就和毒品一样危险。

这一点在本季新角色艾丽莎（Alisa），也就是杰西卡的母亲身上有更多体现。无论是力量还是脾气，艾丽莎都是杰西卡的升级版，她不可自主的怒气时刻让自己成为暴力的化身。如果力量如艾丽莎那样不受控制，或如基尔格雷夫般被操控，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力量是中性的呢？

对自身力量存有质疑的杰西卡同样陷入这个迷思之中，平时用点超能力搞点儿破坏或占些便宜，但当更强大的暴力出现后该怎么办？止戈为武，很难说不是寻求以暴制暴。杰西卡面临“杀或不杀”的伦理选择，但本剧并没有轻易采用“非此即彼”的原则式伦理律令。就连彻底将暴力驯服为行侠仗义工具的蝙蝠侠，也定下“不可杀人”的准则，杰西卡却一反超级英雄的底线杀掉反派基尔格雷夫。杰西卡的道德模式是模糊性（ambiguity）的、是在处境（situation）之中的，或许，杀人是普遍的伦理律令最不可接受的，但不代表非原则式的道德判断就更容易。相反，杰西卡经历多次犹豫才做出决定，它关乎责任和勇气以及自身将付出代价，其中的考虑未必不比某一条原则给人行为的指导来得充分。无论“杀”之前还是之后，杰西卡都无法释怀这个举动，她仍怀疑力量能带来正义的正当性，但至少，在那时那刻，基尔格雷夫的死能被我们所接受。

家庭和支配

所以当杰西卡面对母亲时，她再次犹豫了。因为即便母亲该杀，她也下不了手，反而在情急之下帮助她逃脱。超级英雄们看似激进地拯救地球于水火，实际上只是悬置了伦理困境，所以当无父无母的超级英雄们突然有了父母，就反而成了问题：血缘被认为有最自然的伦理联结。看惯了爆米花式漫威电影的观众，大概会觉得第二季《JJ》很乏味，整季甚至没有高潮可言。但就是这种家庭伦理剧式的叙述，才揭示出唯理性至上的伦理原则，无法解决杰西卡的两难。

但是，家庭成员之间的伦理关系真的完全自然吗？杰西卡受母女关系羁绊，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崔西却一再向她喊：不要被母亲控制了！家长与孩子之间是天生的不平等的，当母亲艾丽莎对杰西卡说“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之时，也暗示了一种不健康的支配关系：孩子首先是家长的。如果孩子被家长当作财产和附属物，孩子的自主意志就危险了。

女性主义把家庭作为革命的首要阵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波伏娃曾说，那些个人生活并不丰富的母亲（往往也是被囚禁在“家庭”这个私人领域的后果），对孩子自由的干涉最大。这就是杰西卡陷入的关系，因为她已是可怜母亲的唯一，这种关系直接导致母亲为了女儿去杀害无辜。 在不平等的关系中，如果处于支配地位者能意识这种关系可能是我们最期待的结局。但事实往往不是那样的，就像艾丽莎意识不到自身对女儿的影响有多大一样，母亲总说：“我都是为了你！”最终还是杰西卡，通过确认“我不是我妈妈”驱除了基尔格雷夫的心魔，也通过确认这种分离作出最终决定：彻底地逃避，作为从犯一起逃跑。

◇

虽然母亲和女儿之间的这个难题在剧中尴尬收场（再一次，本剧中出现“杀死”，但仍然体现了“处境中的伦理”特性，我们不能说杰西卡的决定是错的，也不能说崔西做得不对），但也提醒我们重新审视家庭关系的必要性。如果结合日常生活经验看这个剧，肯定比带着打怪升级拯救世界的期待看要有意思些。如果参照Herstoria的文章中所提及建议（《试论父系社会下的女权小说及进路》该文曾被女权之声转推，3月9日，女权之声的微博、公众号陆续被封），第二季《杰西卡·琼斯》多少是具有性别意识的创作成分的。

杰西卡当然可以是一个女权超级英雄icon，给人印象特深的是第7集某渣男出口就骂“Bitch”，杰西卡推翻他抛出一句：“Redefine the word, dickhead”。杰西卡这样“非典型”的女人逼迫人反思被固定下来的性别内涵。也或许女权主义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超级英雄，因为女权所考虑的议题深入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不仅是政治权利。反过来说，在文化、科学等话语的建制之下，女权让生命处处成为“政治”，“战斗”也将遍及生命的每一寸细胞。女权主义并不希求强大的权力，她需要的是不断地反思和论说的空间，也因为这种反叛，她时刻承受着被挤压的风险。

——首发公众号 · 小把戏去冲浪——

8.5

jj2这么好的剧居然没有火，估计和“女性力量”这个主题也有联系

最后一集毁了，不是很明白这种每集换导演的搞法？ 关键场景无力，杂料太多。

中间几集拍的真的很棒，甚至接近daredevil第二季水准。

这一季塑造的最好的角色是Trish， 那个磕了药之后红着眼睛不顾一切样子实在是让人思考良多。她的动机是什么？缺乏安全感，feel powerless. White sympathy? (千万不能碰毒品，假的欢愉终究是假的)

所有人的故事都是悲剧，duh，Welcome to Newyork，生活空间的压缩总能带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我见了太多次了

但凡是好的超英剧都需要一个升华的主题，jj2的主题就是在亲情和法律之间的选择，个人来说这个话题比惩罚者里的军队话题更能产生共鸣。

jj厌世的态度和我自己也有些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