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家庭即地狱?
《只是世界尽头》(Juste la fin du Monde)是加拿大导演泽维尔·多兰(Xavier Dolan)推出的第六部电影,由法国当代剧作家让-卢克·拉卡尔斯(Jean-Luc Lagarce)的同名戏剧改编,获得今年69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讲述了家庭成员之间无法有效沟通的尴尬关系。当时评论毁誉参半,有人说这是27岁多兰的成熟之作,也有人给他戴上“自恋狂”的帽子,这位在戛纳成名的“天才少年”甚至赌气放出狠话说以后不会再来电影节。影片内外,都有不少误解,无形中或成就其作品个人化和普世性的完美结合。
梦幻感的慢镜头轻轻滑过,法国一线男女演员悉数登场,镜头聚焦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可以真切地听到他们的呼吸声,看到每一条细纹,捕捉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O-Zone乐队的音乐响起,华丽丽地填满各种转换场景的过渡片段……
如果视觉语言可以用味觉体验来形容,看完《只是世界尽头》,如同吃了一片上好法国鹅肝,后又咂一口意大利高浓咖啡。醇郁感极度浓缩,个人体验太过强烈,还未入肚,便已经饱了。影片演员阵容豪华,包括加斯帕德·尤利尔、纳塔莉·贝伊 、蕾雅·赛杜 、 文森特·卡索和玛丽昂·歌迪亚五个法国影坛重量级大咖,不少人批评多兰矫揉造作,不够自然,但影片注重形式之余,未忽略内容,为追求整体效果而用力过度不足为过。
多兰延续以前艳丽饱满的画风,在一个几乎封闭的空间内,讲述了一个看上去没多少情节但实则暗流涌动的家庭故事——路易三十四岁,是个剧作家,他离乡十几年后,决定回老家告诉自己的亲人:他得了重病,即将死去。
“这是一个周日发生的事,但仿佛持续了整整一年”,拉卡尔斯在剧本开头这么写道。
跟随飞机舱内窗帘细缝,镜头缓缓拉开,人物一个个出来,各种情感在特写镜头里表现得真真切切,家人的关系如同拨洋葱般铺展开来,过去的怨念和对未来的焦虑交织在一起,有时压抑地令人难以喘息。
母亲玛蒂尔不服老,画了个大浓妆,身着深色绸缎衣裳,迎接自己的儿子,她没心没肺,絮絮叨叨,害怕儿子陪自己的时间太短,不经意间指责起他多年的缺席;妹妹苏珊二十多岁,大大咧咧,有些叛逆,崇拜当了作家的哥哥,但又觉他太过疏远;弟弟安托万是个工人,脾气暴躁,有些自卑,嫉妒路易现在的生活;弟媳克里斯蒂娜老实内向,欣赏他的才华,无趣的谈话中还是可以听得出她抱怨路易对家人的无视。
电影是靠对话串起来的,有些话唠,大家说来说去,天南海北瞎扯,讲一些不怎么有趣的老段子,弟弟安托万歇斯底里,看谁都不顺眼,特别爱损人,大家就这样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来吵去,消磨时间和精力。唯有路易特别沉静,他是倾听者,或唯一的“局外人”。“你为什么回来?”每个人都问过他,但都没给他时间回答,或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他本来想跟安托万好好聊聊,讲他为什么下午到,讲他在机场喝着咖啡,透过玻璃看日出,但安托万大发雷霆,说自己根本不想听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指责路易太过自我。这一幕把亲人之间交流的无力感表现得淋漓尽致,两人如同两座城堡,相互防备,各自为营。
母亲说,“我不懂你,但我爱你”;弟弟说,“没有你,家人会肯定会更爱我的”。家庭成员间的关系既亲密又疏离,既热烈又残酷,他们无所不谈,却又没说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有很多微妙之处,如同电影名字“只是世界尽头”,有种故作轻松的沉重,充满矛盾,让人无法捉摸。
原剧本其实有些自传性质,“只是世界尽头”,也是拉卡尔斯安慰自己的一句话。1990年他在柏林创作出这部剧时正好34岁,已经得知自己身患艾滋病,过世时年仅38岁。路易或许便是他的影子,经历过同样的孤独、脆弱、沉默和小心翼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故事,不管是欢乐或悲苦,总会深刻影响到自己的成长,很多人成年之后在心理上依旧无法和家庭达成和解。
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多兰,不止一次把子与母的关系搬上荧幕,上部电影《妈咪》和处女座《我杀了我妈妈》都以不同的视角讲了多动症儿子和单亲母亲如何相处的故事。这次不同,他拍了一部别人的故事,并称这是自己的第一部“成年后”电影。
2008年,多兰的御用女演员——安妮·杜尔瓦勒(Anne Dorval)向他推荐《只是世界尽头》,称这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剧本,他觉得书很无聊,没有在意,但几年后重读时却被里面人物的语言、情感、沉默、犹豫、神经质和不完美打动。人和作品也会有误解,幸好时间可以把它打败。
2 ) 只是,世界尽头
假期结束,不是世界尽头。你可以带着埋怨坐回电脑桌前,Louis面对的却是真正的尽头:死亡。
飞机上,坐在我后面的孩子捂住我眼睛的瞬间黑暗,彷佛是一次次的练习。孩子母亲不厌其烦地道歉,可是她却不知这孩子的嬉闹和阔别十二年的家人来比,一点也不烦人。
Louis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告知家人有这个必要?我都怀疑Louis寄出的明信片是不是家人的一种负担,一种想视而不见却又不得不见的定时提醒,提醒着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有关系的存在。
为了防止气氛僵掉,每个人穷言尽语,掩饰着各自的不安。焦虑,愤怒,激动等拉扯本已紧张的关系;眼泪,笑声都是那么不自然。我为什么要回来?我紧张到浑身冷汗。抽几口烟,那是仅有的平静时刻。可我依旧冷汗不止,再强烈的阳光都觉得冷。
十二年了,Louis的回来自然让大家局促。为什么?家人之间也要问为什么吗?他试图缓和着这次聚会,就像精心打扮的妹妹Suzanne。可那不是她,那也不是他。他听了妈妈的话,鼓励妹妹,和哥哥聊天。可是谁又理解了谁?哥哥Antoine不想听,也不想说。Louis告诉他机场日出的那杯咖啡,Antoine问为什么要告诉他。买烟剩下的车程里,只听得见车轮声。
我的回来是人之常情,不是吗?人到临死,想做一次告别:告别亲人,告别过去。导演Dolan的几场回忆拍的唯美动人。我怀念老房子,怀念单人床,怀念和哥哥的嬉戏。新房子大是大了,也空了。过去,在家人眼中,是不值得一提的。只是,我回来了。十二年的空白,让他们只能去搜索记忆片段,与我交流。是我的到来唤起了他们或多或少不开心的回忆。也许,是我的自私吧。可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能满足一下临死前的愿望吗?
当Antoine用编造的理由让Louis赶快离开,Louis尊重了他的决定。开始Louis还有些挣扎,后来想想也是对的。他们需要知道真相吗?或许未来的一通陌生电话或者一封信,就像那些他写的明信片,足以通知他的死亡。Antoine这么做,兴许也是不希望知道弟弟十二年到访的真正目的,想让这场尴尬提前结束。对,他们见了,十二年后。一顿饭的时间已经很多了。一年一张的明信片突然变成了几个小时的面对面,着实有些过量了。电影开篇的那首《Home Is Where It Hurts》一语中的。
我离开时,夕阳很明亮。那是导演的一种充满希望式的表达。在回忆里跌跌撞撞,还不如一场明亮的结局。解脱,我解脱,母亲解脱,哥哥解脱,妹妹解脱,嫂子也解脱了。世界尽头何足畏惧?就像那只鸟,在夕阳里躺着用掉最后几口气,什么也不想,多好。
可惜的是,Louis是这个家里唯一“活着”的人。
3 ) 家是港湾,却也是让我伤痕累累的地方
本片的导演或许天生不凡,他是总被业界冠以奇才的泽维尔·多兰。
这位曾启发过冯小刚拍摄圆形画幅的加拿大年轻导演,继技惊四座的《我杀了我妈妈》《双面劳伦斯》《汤姆的农场旅行》《妈咪》之后,这一次携法国全明星阵容带来新作《只是世界尽头》。
本片继《妈咪》之后再次帮他斩获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并代表加拿大冲击于今年二月举办的第89届奥斯卡。
据说本片入围戛纳后,曾让多兰在电影发布会的媒体提问环节紧张到飙脏话。
《只是世界尽头》根据法国作家让·吕克·拉加斯(法国戏剧节先锋)的作品改编,讲述了一个同性恋作家在异乡漂泊12年后重回故里,此时的他已身患艾滋病,他要将自己濒死的境遇告诉家人,结果却引发了一场风波。
原著作家与主角路易斯的命运相似,拉加斯身患艾滋,并于38岁的时候死于并发症。
与多兰以往电影多由他自己或友人客串不同的是,本片汇集了奥斯卡影后玛丽昂·歌迪亚,《阿黛尔的生活》的“蓝头发”蕾雅·赛杜,法国影帝文森特·卡索、加斯帕德·尤利尔,以及娜塔莉·贝伊等一众大咖,可谓是多兰影片中最明星阵容的一部电影。
这是一个不那么契合年味的故事。
说起来,它的内核有些悲伤。
然而,它却是一个和归乡有关的故事。
34岁的作家、编剧,身患重病的路易斯回到阔别12年的家,见到了他有点歇斯底里,喜欢大惊小怪的妈妈,妈妈在路易斯进门前忙活的是化妆、涂指甲油和吐槽儿子是同性恋,好像她对这个儿子的归来并没什么期待似的。
和路易斯略感疏离,讲起话来有些刻薄,情绪易激惹的大哥安托万。
初次和路易斯见面,待人亲切,聊起孩子来就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嫂子凯瑟琳。
还有,对早年离家的路易斯没什么印象,性格充满棱角、烟不离手的妹妹苏姗妮。
而整部影片,就在这一家人琐碎的聊天中展开了,就像你我每一次回家的开始一样。
家人们总有太多的话要对你说,你也有太多的新情况想要跟家人分享,然而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回家之前,我们抱着要和家人好好沟通的愿望,然而真的回到家,却发现每一次“好好沟通”都被一次次打岔切割成了碎片。
而且言多必失,聊着聊着,就祸从口出,家人间起了争执。
哥哥嫌嫂子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孩子身上,称根本没人想听她絮叨孩子的事情,突如其来的责怪让嫂子紧张到口吃。
(嫂子给路易斯讲孩子的事,哥哥始终背对着嫂子,兀自看着窗外,始终表现得很不耐烦。)
妹妹想替嫂子鸣不平,怼了哥哥两句,哥哥立刻将矛头对准妹妹。
就连最简单的日常穿着,都能成为兄妹俩嘴炮的话题。
哥哥抨击妹妹的妆画得像鬼一样,妹妹嫌弃哥哥的西装太老土。
嫂子似乎对这种争吵习以为常,在兄妹俩拌嘴的时候,她只是无奈地对路易斯苦涩笑笑。
影片就是用开头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表现出家人各自的性格和彼此之间的矛盾,路易斯的家人间存在的问题,仿佛和寻常百姓家并没什么不同:
比如,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家人间恶语相向,能做到对外人客气周到的他们,却把最难听的话留给家人。
往往最亲密的人之前,才知道对方的软肋在哪,并且能在争吵中很戳对方的痛处。
眼看家人间矛盾重重,路易斯感到无所适从,原本准备好向家人们坦白一切的他,变得有口难言,如鲠在喉。
似乎没有人真正关心路易斯在外面的世界经历了什么。
心思细腻的路易斯很想和家人重新变得亲密,他起初满怀善意,对嫂子表示他愿意听她絮叨孩子的事,因为他深知哥哥脾气乖戾,如果他不听的话,嫂子便失去了最后的倾听者。
哥哥甚至会对嫂子说“你想说什么你就说,不要显得我像个让你噤声的恶霸一样”。
路易斯极其认真地听嫂子讲起,她给孩子起名的事情。
哥哥不愿意让孩子叫自己的名字安托万,说这个名字会带来坏运气。于是,嫂子给孩子起名叫路易斯,和他这个叔叔重名。
可惜的是,这天聊到这里就崩坏了。
路易斯和家人之间好像不止隔着12年的时光,也隔着一道12公分的墙。
片中有一段路易斯在后院抽烟,抽了很久,然后落下泪来。
然而这不过是一顿家庭聚餐, 又不是世界末日。
路易斯只有反复给自己打气,做足心理建设才能面对家人,并告诉家人一个坏消息。
而家人对于路易斯的理解,也仅止于妈妈说的那句“他是在做他必须做的,他向来如此”、“你总是用三个字来回答我,老样子,跟你的明信片上写的一样”。
还有妹妹吐槽他“你总是往家里寄明信片,就好像你是出去度假一样,这挺怪异的,而且邮递员都能看到你写些什么,难道你写的所有重要的话语都可以让任何人随便看吗”,潜台词是,你也并没把这里当成家,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是的,就像他的家人不了解路易斯一样,路易斯同样也不了解他的家人。
他不了解哥哥的工作情况,不知道妹妹成长成一个漂亮但坏脾气的姑娘,甚至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结了婚,有了小孩,也没关心过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口红色号,所有关于家人的细节,路易斯过去都不知道,也没想过去了解,他和家人间的联系,只有那一张张从外地寄回的明信片,那些连邮递员都能随便阅读的明信片。
假如不是他命不久矣,甚至他都不会回家。
无法逃避的是,路易斯还是坐到了这张餐桌前,他听着家人们之间琐碎的对话,虽然身在其中,却好像站在世界的尽头,每个人都变的离他很遥远,他无法靠近其中任何一位,正如任何一位家人也无法真正理解现在的他。
这一刻,路易斯的情绪透过忽远忽近的镜头传递给观众的,是一种焦虑和担忧,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将死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电影演的是歪果仁的事情,但碰到家人这一话题,好像外国的月亮也并没有比中国的圆。
每逢过年,回家就成了中国人无法避开的话题。
然而又有多少矛盾就是在回家的时候发生的,夫妻不和,兄弟反目,长辈心寒……甚至有数据表明,很多夫妇会选在春节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跑去办离婚。
一年过去了,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地坐下来听家人讲讲他们的心里话了,然而心里话总是最难听到的话,大多的时间我们用来八卦邻里的趣闻,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有人刚起一个话头,就被无关的闲聊打断,大家好像失去了好好说话的能力,在每一个话题上都想压倒对方,陷入了抬杠、挤兑、互怼的死循环,展示着各自最莽撞和笨拙的一面……
家人之间,从起初重逢的喜悦、新鲜变为日久相处的尴尬和不安,使得好多人过不了初五就想赶紧买票回去,为什么我们每一次带着美好的愿望千辛万苦也要回到的这个家,最终却变成了我们想尽快逃离的地方。
也许你也很想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就像片头那首关于家的歌中唱到的:家不是港湾,家是让我伤痕累累的地方。
尽管多兰常因在电影中频繁使用大特写镜头和BGM被业界诟病他是一位“MV美学导演”,媒体又喜欢把他的外貌和同性恋身份置于作品前提及,还因为戛纳电影节对他的偏爱使媒体戏称他为“戛纳的亲儿子”甚至是“戛纳的亲孙子”,但多兰总在电影中探讨的关于家人、亲情的主题,那些在琐碎对话中让观众产生共鸣的细节,还是让他收获了大量的影(mi)迷(mei)。
作为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才华的年轻导演,多兰的每部作品似乎都围绕着同一个母题展开,那就是家人间的牵绊和逃离,如何重塑破裂的亲情与信任,他不断填充着基于自己同志身份对这一母题的理解,并一次又一次地用细节击中观众的心。
或许在多兰心中,有一块非常柔软的地方,不管外部世界多繁华喧闹,充满诱惑和吸引,他都想要回去,这一点无论是在《汤姆的农场旅行》,还是这部《只是世界尽头》中都有所展现,农场旅行里的汤姆回去男友家参加丧礼,却被男友那位不知道弟弟性取向的恐同哥哥囚禁,最终又逃离了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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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兰电影《我杀了我妈妈》台词:我是爱你的,虽然有时候我不是很
又爱又恨,相爱相杀。
这是多兰电影对家人的注解。
回家大概是一个既让多兰期待,又感到害怕的事情,你也可以说,正是多兰的同志身份造就了他对家和家人多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
渴望靠近,渴望被理解,却又无法共享秘密,不得不保持距离。
渴望关心,渴望被爱,却很可能无法满足家人的部分期待,内心充满矛盾。
正如影片中,路易斯和妹妹闲聊时说起他回来的原因。
苏姗妮觉得路易斯多年前突然离家无论对家人还是对他自己都是件很操蛋的事情,然后妹妹说,或许他也需要他们。
这时路易斯忍不住说,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部分原因。
影片里也有让人很暖的地方。
就是这个对路易斯印象不深,只能从别人口中想想路易斯样子的妹妹,竟然会经常读哥哥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还会把刊登文章的部分剪下来,贴在她卧室的墙上。
在路易斯不知道的时候,家人其实也在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还有,啰嗦的妈妈硬拉着妹妹跳起滑稽的怀旧健美操时,全家人都忍不住笑了。
多希望,家能像这样重新变回港湾,而不是那个会让我们满心伤痕的地方。
让我们能打从心底里说出那句:回家的感觉真好。
但我们真正想要的,也不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一团和气的假和谐,是真正的互相关心,互相体谅和互相理解。
毕竟每一次回家,都是一次久别重逢。
4 ) 只是世界尽头
时隔12年后,一位作家回到了自己出生地,向家人宣告自己即将离世。只有在与家人重逢后,才能感受到就算不断争吵也遮掩不了心中的爱意,而怨恨则以疑虑和孤独的情感所诠释。本片改编自让-吕克·拉戛尔斯的同名戏剧作品。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我看过了
5 ) 在接受彼此的亲密时,我们总是没有准备好
文|阿嬷
离家十二年的同性恋作家路易斯决定重返故乡,准备向家人宣告自己即将离世的消息。飞机在天亮之前就落地了,他在机场喝了咖啡、看了机场日出,然后才搭出租车回家。
他想尽量削减这次归来里的突兀成分,就像在每一个重要的日子,他都会往家里寄明信片,这让他看上去只是出去度假一样。
但当他踏进家门,见到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家人时,僵硬的肢体动作与尴尬的问候话语裹挟而来的陌生感让他明白,一切准备都是徒劳。
对于他的归来,家人表现的比他还要手足无措,这种手足无措是混杂了喜悦、窘迫、疑惑、责难、躲避以及爱意的复杂情感。就像两两对望的断崖,中间横亘着物理时空造就的遮蔽彼此真实内心的荒芜。
他们深知彼此的亲密关系,只是现在,这是一种亟待重新确认的亲密。
路易斯的时间不多了,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去逐一确认这种亲密,告诉他们自己死期将至。当然,他也许并没有这种意识,他可能也不需要确认什么,这只是我看电影时生发的一种私人感受。
在电影里,路易斯与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有一次单独对话,对于路易斯的归来,每个人感受也不尽相同。
憋仄空间产生的压迫感,无休止争吵制造的躁郁,角色之间渴望亲近彼此又抗拒深入的别扭,焦灼感从始至终都弥漫着整部《只是世界尽头》。
妹妹苏珊妮对于哥哥的记忆是模糊的,他没有参与她的成长,她也一点不了解他。但就像每一个囿于小城的年轻人一样,路易斯于她而言,代表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缺乏戏剧性的小镇日常、无聊的家庭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所以,她时刻关注着路易斯,他发表的文章,期待着他每一次寄回家的明信片,透过只言片语去探索那个充满着想象的空间。想着总有一天,她也会离开,去到那个更广阔的世界。
至于路易斯为什么回来?她相信他说的,也许只是一次怀旧旅行,一次为写作寻找灵感的短途回归。
哥哥的妻子凯瑟琳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在路易斯踏进家门之前,她几乎不认识他,丈夫安托万也避免提起他。路易斯于她而言就像客人一样,她不打算去不了解他,同时像丈夫一样认定,他对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兴趣。
她不会去想路易斯为什么会回来,也拒绝充当兄弟之间的情感媒介,这不是她的角色该做的。
哥哥安托万是焦灼氛围的引燃者,他总是刻薄地打断别人的谈话,做一些不合时宜的粗俗比喻,路易斯的归来让他变成了一头狂躁的兽,他时刻保持着剑拔弩张的姿势,拒绝路易斯进入他的内心。
在他这种强势的自我保护背后,实际上是深深的自卑与孤独,内心渴望冒险的他同妹妹苏珊妮一样,想要逃离无聊的小镇生活。
但不管什么缘由,他没能像路易斯一样离开。因为没有离开,所以索性拒绝外面的一切,因为它们只会让自己更困惑,证明自己人生的失败。
他不想知道路易斯为什么要回来,他用自卫的姿势来抵抗路易斯对亲密的确认。
至于母亲,她知道每个人的内心所想,她知道苏珊妮想要离开,她也明白安托万的自卑,她甚至预感到路易斯这次离开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能做出世界上最好吃的甜点,但她无法改变眼前的任何事,她只能拜托路易斯好好对待他的兄妹,多和他们说说话,让他们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路易斯和每个人都进行了一对一的对话,但这些对话最后通向的又都是无解。
在电影里,每一个角色都说着我不了解你,但又害怕深入对方的生活;每一个角色都渴望亲密,但又无力负担这种亲密。
于是,当母亲说完“我不了解你,但我爱你”之后,也要加上一句“把这句写下来,写进你的一部戏剧”来消解亲密可能产生的负荷。
“下次回来,我们会准备的更好点。”
在接受彼此的亲密时,我们总是没有准备好。
6 ) 《只是世界尽头》:你低估的不仅仅是泽维尔多兰
前两天,我总算把这部期待已久的电影看了。看完激动,发动态把“世界“打成“时间”。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对于每个人来说,世界尽头,也无异于是生命的终端,时间的结点 。
在春节这个特殊的时点观看本片,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考验和洗礼。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看完将会有怎样的感受。
//家//
本片讲述一位同性恋作家,在独自离家12年后,再次重回故乡,打算告诉家人自己即将离世的故事。
在这十二年的时间里,主角路易斯没有和任何一位亲人见面,没有电话联络,只有在重大节日和生日上,他们会陆续收到他那短短的三两字亦或是一个微笑表情的明信片。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落叶归根”,人之将死,即使无法做到真正的归根,但主人公也想要在自己患上癌症以后,回到这个自己生活近二十多年的地方看看。
每个人对家的概念都有不同的理解,在观影过程中,我脑子里不止一次想到一个朋友圈的女孩,她曾多次形容生养自己的土地:她唾弃这个地方,她厌恶十八线以外的小县城,她恨这里的人们所拥有的劣根性。
她偶尔会发动态嘲讽自己的所在地,以及发着再也不愿回去的誓言。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往前冲的动力,只希望在她冲往理想生活的大都市以后,能回过头看看身后那片事实上不那么讨人厌的地方。
最近看《软埋》,末章有段话让我十分动容:所有的历史,最核心的部分,都是不为人知的。而所有的推测,又是那么不可靠。世上很多事情,我们都无须知道。因为你以为你知道,但实际上你所知的或许根本不是原来的样子。
某天,我在翻刷社交动态时,看见这样一条信息:一个电影从业者,他自曝自己的父亲把他当作提款机,母亲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自己曾抑郁快到自杀。最终和世界妥协的办法是,拒绝回家,以及痛恨地接受这样一个原生家庭。
无数句抱怨,简单的百来字,彷佛就已经能看见了他前几十年生活的不快。家,一个看似温馨柔软的字眼,却总是藏着无数不为外人所知道的故事。
多兰此次跳出了母亲与儿子的单线关系,而是以一对多,来展现整个家庭的全貌。
//你了解我吗?//
电影开初,在主人公路易斯回家后和与家人短短相处的一个小时内,便发生了无数场可大可小的争吵。
女儿与母亲的争吵——
为了迎接儿子/哥哥,两人在房间悉心打扮,女儿不满意母亲的浓妆艳抹,母亲厌烦女儿打扮时间过长。
哥哥和嫂子的争吵——
嫂子和这位素未谋面的弟弟聊孩子,遭到了丈夫的反对。以及单方面认为没人对“孩子”的话题产生兴趣。
哥哥和妹妹的争吵——
妹妹认为哥哥行事无理,哥哥则为妹妹一反常态的抱怨和教训感到生气。
母亲和哥哥的争吵——
在母亲眼中,哥哥是无理的、莽撞的,而哥哥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揭穿母亲,认为她总是无聊地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在这个充满戏剧化的电影中,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每个人心中的恶魔都从身体里跑了出来,在不断叫嚣、发狂,甚至于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在对待身边的一切。
所有的矛盾都不是没有由来的,大家的异常也正是由于路易斯的突然回归。没人知道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此次归来的缘由,大家依旧不敢过问下次见面的时间。而这十二年的猜测、妒忌、憎恨、埋怨,以及所有的不理解,都在看见真人的那一刻,统统爆发。
全片中我最喜欢母亲和儿子单独在房间聊天的部分。作为一家之主,她保留了所有的情绪宣泄,而是一种迂回无奈的方式与儿子沟通。她请求路易斯对家人的原谅,希望他能鼓励每一个人,鼓励每一个人拥有自由的权利。
像路易斯本人一样,做他自己。
即使哥哥把弟弟当“陌生人”,即使他错过了妹妹的成长期,只能在电话这边摇头说“我不了她”,即使在嫂子说哥哥“几乎从来不曾提起你”时,路易斯依旧能清楚感受到,这种“谁也不能夺走的爱”,又让真正的了解与否,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同性恋//
提到多兰电影,就不得不把视线聚焦在“同性恋”和“母亲”身上。很多人说,由于导演本人是同性恋兼单亲家庭孩子的缘故,所以他的拍摄题材是离不开这两样东西的。
不管是像《我杀了我妈妈》和《妈咪》这样强烈打上“母亲”标签的电影,还是像《汤姆的农场旅行》这样同性恋题材鲜明的作品,甚至在他后来出演的我本人十分喜欢但依旧不被大众叫好的《大象之歌》里面,也同样能感受到,多兰在对待女性时候的特殊处理。
这部《只是世界尽头》,作为导演兼编剧的他依旧着眼于同性恋主角,并将“母亲”的话题探讨扩大到“家庭”以及“亲人”。
该片在去年戛纳电影节放映后,很多媒体人及影迷纷纷给恶评:电影试听不行、大量特写处理及mv拍摄风各让人不知所云,更有言辞犀利者,认为《只是世界尽头》的故事结构混乱,只是一场大型的集体狂飙。
当然原话我忘了,也根本没想去记住。多兰在回答某记者的采访时说,这是我电影中我觉得拍得最完整的。所有因素都到位了。
我同意“完整”这样一种说法。家庭话题本自是一项经久不衰的讨论题材,而有关于同性恋的表现手法,多兰则在不断尝试用新的视角与家庭结合。
最近在豆瓣看见一个因教科书污名同性恋而三诉教育部的大学生的故事,所有人都清楚正名同性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难道不是每条路走的人多了,才渐渐形成路的吗。生而为人,势必需要在紧张而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寻找一个活下去的平衡点和支撑。
《只是世界尽头》是一次很好的与自我对话的电影,我喜欢多兰在这部电影里的表达,喜欢那些混乱而繁杂的情绪,喜欢压抑覆盖全身到最后终于能大舒一口气的快感。甚至我开始庆幸,选择在这样一个特殊时间观影。
大年初一晚,偷偷更了一条微博:
这话我已经不止说一年,每年春节我都想哭一场,外加再次肯定,春节是狗屎。我真的不适合过春节,平常日子比春节开心。春节让人变得焦躁、烦闷、不能自己。
我知道,很多人对春节的感受比我还糟糕,对于家庭、亲人、朋友,甚至对任何“旧”字有关的人事都无比厌恶。
事实上,看完电影我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
或许是年龄的问题吧,这类题材处理的实在是太浅了,于是只能不断用升格、音乐、局部特写来弥补这些不足
多兰已经彻底把电影当成MV在拍了,全片都是夸张的光源光比,人物自带夜店妆发,大半篇幅都是人脸特写,也没什么情节,就是絮絮叨叨莫名其妙吵架拌嘴泪流满面,还有若干诸如郭美美名曲不怕不怕等DJ段落,演员个个走神经质路线,反正我是欣赏不来。(要伤仲永了吗难道
影史上都很难找比Vincent Cassel这个角色更令人生厌的了。影片中大家对Cassel说“你在干嘛,你为啥要这么说话,我啥也听不懂。”——这番话我想复述给所有主创。2星给仅剩的那点视觉风格。
其实他是回来宣布自己死讯的:一旦把所有冲突放入这个设定,就能感受到那些欲言又止的细节的力量。后30分钟情感爆发戏是多兰最擅长的,就像巨浪拍打长堤。亲情说到底是一种无奈的感情,因为人们只能被动接受。餐桌两头隔着世界的距离。
胶片电影的画面就已经赢了!每个人物都很鲜活,跟男主的对手戏碰擦出的都是不一样的火花,但每个都让人觉得不腻。多兰就是多兰。
我已经想到评论会两极分化。理性地说,wuli多兰再执迷于青少年和家庭的紧张关系的话就要变成下一个肯洛奇,或者干脆是加拿大笛安了。但是那毕竟是多兰啊,表达能力好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多兰,如果你也曾经觉得家是你的世界尽头,这部片绝对看到心碎了又碎如坐针毡。
小孩遮眼。闪回。“我有一个会议”。
甜点界新秀决定挑战水煮牛肉 结果滋味是有的 但料放得让人龇牙咧嘴
色调不如前几部。牺牲构图换来加斯帕的特写,先减一星再加一星。最后两幕戏一直在哭,嫌太吵打低分的人都家庭美满吧。
看完了,甭管你们怎么说,这竟是我最喜欢多兰的一次。就是那种内心充满着爱与厌恶的感受,离开时我给了自己万千确凿的理由,再回头才知道已无归路。拍完《步履不停》说,家人真是很想亲近,却又很遥远的存在。
或许是多兰最差的一部。情绪表达很有问题,大量的脸部特写,以及让人昏睡的对白,很难让人代入。讲死亡不如《时光留驻》,讲家庭不如《八月:奥色治郡》,不该在周五晚上看,看完觉得筋疲力竭。。。
继续不可能之爱主题,发生在一个离家十二年的男子回家探亲过程里。镜头语言依旧多兰,故事却争议很大,大概因为人物不具备普世价值,这极小群人因为取向或其他与家庭疏离,进入一种明明有爱却难表达,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境地。主题让经过的人感同身受,没有经历的人莫名其妙。看哭,自荐但不广泛推荐。
戛纳评委团:给他个奖怎么啦?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多兰作品内部比较的确不算出挑,但总体还是上乘之作。很多人因为不适应这部片子的话剧感强于电影感而直接否定了它,然而用这种美学上的保守主义来评判艺术电影明显是非常不妥当的。多兰采访说话剧感和近镜头都是为了强调语言之无用与身体之实感的对比。这也是多兰电影里第一次集中处理阶级问题。
维系亲密的不是获得,是付出;支撑家庭的不是喜爱,是讨厌。多兰持续表达对家庭强烈的厌恶和一丝带着奶味的依赖。餐桌的两头是彼此完全曲解的两个世界,而镜头却贴近每一个人的表情,让人心生抗拒,几近控诉地道出家庭给人带来的尴尬、聒噪、虚伪和无效的沟通。我不认为这是多兰最差的作品。
少时离,经年归。“我病得要死了”的话总归说不出。所有人只顾表达,谁也没有真的听进去。在一起喘不上气,分开了nostalgie。太私密,也太压抑了。关起门来自己作就算罢,把这作死作活影像化,就只能挑经历过的观众了。被阵容骗进影院的肯定要骂人。Ulliel用两年推翻了我对他持久的偏见。
放映结束后,我留下对多兰说,我今天真的很失落,这大概是我来到美国来后最失落的一天。但我还是出门来看这部电影了。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特别紧的拥抱。
拍家庭题材还是要看亚洲人的,如父如子,饮食男女,四两拨千斤。而小多兰眼里的家庭问题就是撕逼撕逼再撕逼。PS:最爱的马良果然杀出重围演技担当,爱她爱她爱爱爱
多兰还我机票钱!!!!!
脱帽戴帽,钟表特写,几组一对一,一对多对话,简洁的冲突。感情就是不告诉他们是欺骗,告诉他们是伤害,格格不入的人,千万种的孤独,最终每一个人都是自己,每一个人都不能做自己。[B+]